行走客 发表于 2019-3-8 10:23:42

独步京西古道

上午9时,我自韭园站下车,足下生风,脚步飞快,一股怀揣的访古情愫飞也似的驰骋在通往西落坡村弯弯的道路上。沿途的田园风光很美,黄色的野菊花在石块堆垒的老屋前静静地绽放,篱笆围住的樱桃林长满了滴溜溜、亮闪闪、红彤彤的樱桃果。在樱桃林中,山村的几位老乡正含笑采摘着一年的丰收喜悦。此情此景,令我一颗奔腾的心舒爽畅然。其实此时此刻,我最大的惦念,还是掩映在山泉小桥边的马致远故居。之所以如此说,一则马致远是我景仰的元曲作家;二则是他的《汉宫秋》所演绎的王昭君出塞和亲的故事,至今令我深怀感动,而他的散曲《天净沙・秋思》所勾勒的如诗如画的凄美场景,更是我终其一生也难以忘怀。

心里惦念,脚步便加快,不足半小时,我已徒步到马致远的故居前。立足回望约十几米处,一农家的樱桃树翠色飘丹,墙外泉水边的六七树果粒满枝,多似繁星、红若玛瑙的樱桃果,古代仕女红红小嘴儿一般笑满枝头,我看后嘴里生津垂涎。只见马致远故居前,一座汉白玉小石桥跨溪而过,桥下溪水潺潺。马致远的《天净沙・秋思》中的"小桥、流水、人家"的美丽景色赫然眼前,我心陶然。跨过小石桥,是一座蓝砖花墙影壁,影壁前面,是一尊马致远的头像,白底墙面上书五个大字"马致远故居"。绕过影壁便是故居院子。院子坐西朝东,布局紧凑,东西南北四方均有房间。院内正中,是马致远持书的坐式全身雕塑,浓眉长髯,其笑可掬。左侧一匹瘦马垂首,一位古道老者愁望苍天。正房是马致远故居,内设元曲四大家雕像;北房是东篱馆,其间陈列的古典家具、生活用品和马致远的书画等仿品,真实再现了当年马致远在此生活的场景;南房为字画陈列馆,悬挂其间的书画和展示的历史文献,让人深感元曲小令的曲意悠长。

那日,马致远故居空无一人,我独立于院中,《天净沙・秋思》悬河口中,而内心世界却思绪万千。我想,马致远,一个多么有成就的元曲作家,然而却因不满官场的腐败而中断仕途,退隐山林,过着"酒中仙、尘外客、林中友、曲中游"的山居生活,这是马致远所追求的人生正果呢?还是国家前途的悲哀呢?

走出马致远故居,凄美的散曲佳句和一团团飘忽不定的思绪扭裹在一起,美妙、纷繁又有一种愤愤不平的感觉。在故居工作的梁大姐对我讲,不远处还有一去处叫大寨,也许你看后,会有另外一番感慨。

梁大姐所说的大寨,又名落难坡,就是宋金交兵时,徽钦二帝被俘后囚禁的地方。大寨其实只剩下一堵厚厚的残壁,抚古思今,心想一个金口玉言的国君,一个万民山呼万岁的皇帝,最终竟落得坐井观天的分上,悲哀啊!

追溯宋徽宗一生,年轻时不求声色犬马,独好妙笔丹青,其首开瘦金体,独步天下,前无古人,后无超者。然而其承袭皇帝后,宫中"三千粉黛,八百烟娇"环绕,又重用蔡京、童贯、高俅等奸臣主理朝政,无心政务,过着风流快活、荒淫无度的生活。直至金军南侵,攻破汴京,掳走宗室贵戚,文武群臣计3000余人,除九子赵构和一岁幼女外,32个儿子、22个女儿以及宫廷后妃无一幸免。悲哀啊!国耻!

可叹啊一代国君,被掳走后衣不御寒,受尽折磨。到达金朝京师会宁府时,金人举行献俘仪式,竟命令其与钦宗、后妃、宗室、诸王、驸马、公主全部穿上金人百姓服装,头缠帕头,身披羊裘,袒露上体,到阿骨打庙去行"牵羊礼"。金人还为两位皇帝起了侮辱性封号,称徽宗为"昏德公",称钦宗为"重昏侯"。真受了奇耻大辱!

最可叹徽宗病中而死,尸体竟被焚烧制作灯油。钦宗悲痛欲绝,却求死不能,受尽百般折磨,最后也是惨死在金国。悲哀啊!

"靖康耻,犹未雪,臣子恨,何时灭?"纵是岳飞凭栏怒发冲冠,发誓"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",怎奈南宋依然是奸臣当道,旧主谁能救?江山谁能收?

那天,久久伫立于落难坡的残垣断壁前,我慨叹宋徽宗,一个在中国历代帝王中艺术天分最高的皇帝,一个中国历史上相当伟大的艺术家。如果他成为皇帝之后,洁身自好,心装社稷和百姓,他也许会成为中国历史上"德艺双馨"的君王。

走出落难坡,我开始漫游在京西古道,远望西落坡一片一片的樱桃林,心里依然很美,但脚下的坎坷古道走起来,却很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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