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京西古道模式口》--京西古道考

行走客

翟连学


京西古道，东连帝京，西通塞外，是旧时京西的重要出塞道路之一。坐落在古道上的模式口，为京西古道上的重要隘口。《畿辅通志·地理志·关隘》云：“磨石口，在县西（宛平县）仰山东。由磨石口沿浑河道三家店抵枣园，是为仰山岭。绕岭数里，得桃园村，昔人避兵处。”这说明在清朝的模式口，已经是当时京师附近的关隘了。

古道起始年代无考，但古道的生成与古代战争有着必然的联系。《中国北方战争战例选编》记述了两次宋、辽幽州之战。太平兴国四年(979)，宋军在镇州（今河北正定）集结后，东北直破耶律奚底于沙河（今易县东南之易水），走固安，过得胜口（今河北安次南），直抵幽州城南，久攻未下。适值辽援军至，与宋军战于高梁河，宋军西渡桑干南逃，极有可能经过模式口。宋雍熙三年(986)，宋军分三路向辽进攻。东路从雄州直指幽州；中路出雁门，直指飞狐（今河北涞源）；西路直指应州（今山西应县东）。辽军亦派休格阻东路军，派色珍抗击中路军及西路军；色珍从幽州而西，应过模式口，直走安定（今河北蔚县），战役 以宋军的惨败而告终结。当时虽没有模式口之载，但从形势分析，两次战争均可能取道模式口，以减少长途跋涉，直出奇兵。

刊行于明祟祯八年(1635)的竟陵派代表作《帝京景物略》中也提到：“从磨石口西过隆恩寺。寺金大定四年秦越公主建”云云。书中还记载了明英宗朱祁镇在正统八年(1443)[《中国北方战争战例选编》为正统十四年(1449)]，从京师出发，过西黄村，出紫荆关亲征也先的故事。英宗亲征，途遇陕西吕尼迎道谏驾，口言“不利”。英宗怒，叱武士“交捶”，吕尼当即盘坐而逝：后来英宗果然处处受阻，蒙尘虏营。及归，在模式口东的西黄村建皇姑寺，诏封皇姑御妹，赐额“顺天保明寺”。从故事的叙述中和在西黄村建寺的情况看，当时英宗的行动路线，应是过西黄村，经模式口，从三家店过铁板桥，过大房山，然后出紫荆关，这说明当时，此路已形成，而且是京师过山的重要道路之一。《中国北方战争战例选编》认为当时英宗出居庸关，如果出居庸关，则必须走怀来、宣化，至少要绕途二倍以上，远路奔袭，兵疲马倦，不宜出战。而取道模式口，路近且隐蔽，敌人不易察觉，可直接奔袭，占绝对优势。

此路还是给京西带来繁荣的经济古道。在明王朝初年，京西就已盛产煤炭及大灰等矿产。这从一个流传于京西的民间歌谣中，可以窥其一、二。在朱棣封燕王期间，有一歌谣说：“柳条崩水斗量柴，河里笮草上秤台”。谣中的斗量柴指的就是煤炭，这一歌谣反映了京西的煤炭已进入都市的情况。元代《析津志》中，还记载了大灰及石料开采的历史。这些开采出来的矿产，只有运进京城，才能够发挥它们的效用。所以说，古道还是一条经济之路。

这条古道，还是沟通京西与直隶、山西的要道。明嘉靖三十九年(1560)出版的《京城五城坊巷胡同集》记载了这条京西古道的走向：“北中路，八里庄……西田村、工村、石井村、黄村、平果村、狼山、杨家庄、北营村、磨石口、北辛安、畏吾村、南宫儿……十八盘……望湖亭……。”从中可以看出，在公元1560年前后，从北京城向西的北中路，即通过模式口。当时的模式口与北辛安，只有一路之隔，所以模式口与北辛安连带叙述。同时，在杨家庄与模式口之间，还有北营村，说明当时在模式口一带，就驻过兵营。《京城五城坊巷胡同集》是记载北京地区的专书，书中将此路记载到了门头沟的边境地带，说明当时此路是北京通往山西及塞外的通道之一。


京西古道考
京西古道示意图

事隔三十余年，当时的宛平县令沈榜，也对此路进行了描述。《宛署杂记》卷五云：“县之正西有二道：一出阜成门，一出西直门。自阜成门二里日夫营……日田村、又七里日黄村、日黑塔村、日新庄村、日北下庄村、日撅山村，又八里日磨石口，又二里日高井村，又五里日麻峪村，又五里日五里坨，又五里日三家店，西有浑河，三家店过浑河铁板桥正西约二里许日琉璃局……又十里日王平口，为过山总路。”文中反映出了道路的变迁，撅山村在北京射击场附近，曾名觉山村，现名巨山村，从撅山村一直到模式口，可以说是现代八大处路的鼻祖。从黄村、黑塔。村、新庄村、北下庄村的走向可以看出，当时从西黄村向北的路也已开通，而且还与模式口直接相通。据此，当时的模式口古道，联系着门头沟大片的村镇。同时文中还交待了路一直通过王平口，为过山总路。这更说明了此道的重要性，而且也说明了出模式口后，古道的走向与现代道路的走向已经基本一致了。

清朝乾隆年间出版的《日下旧闻考》，又重新记载了这样一  条道路：“万安山、门头村、从三叉口经新庄，度西岭，折而北有善应寺……善应寺北为香界寺……平坡寺下有灵光寺……灵光寺右有翠微寺。”以下就叙及模式口的承恩寺、法海寺了。《日下旧闻考》是专门记叙山水名胜的，书的分卷，是按方位分的，当叙述一个方位的时候，都按照道路的走向去叙述路旁的山水名胜，所以可以看出当时道路的走向，从万安山、门头村、八大处然后走模式口。与《宛署杂记》之载相同。

《光绪顺天府志》日：“西北（典史驻城，管鲁古等村五十三）三十五里，磨石口镇，千总驻焉。五十里五里坨，把总驻焉。一百三十五里青白石镇，石港司巡检移此，管付家台等村二十五。一百七十里东斋堂、齐家庄，巡检移此，管西护驾林等村六十有四，平罗把总驻焉。一百八十里沿河口都司各官驻此。”书中记载道路与现在道路的走向完全相同。现在的公路就是出模式口，走斋堂，从王家沟进入涿州境。表明这条古道是北京通往河北东部、山西等省的要道之一。


从以上资料看，京西古道经过数次变迁，而且变迁的幅度相当大。但不管怎样变迁，都未能离开模式口而另辟蹊径。这不能不说，模式口在京西的地理位置上，是十分重要的。纵然是在交通发达的今天，您要想到西山去享受一下大自然的赐与，还是要出模式口，沿着“京西古道”，去看那里的山水，领略那里的大好风光。


解放前的模式口隘口，道窄坡陡，出行十分不便。 1993年，政府投资，重开模式口隘口，现在的隘口，已经变成了通往西山的宽敞通衢。如果您驱车过模式口，您会感到一种欣慰，一种舒适，那路窄坡高的历史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两边陡立的山崖，可以慰藉您的“双眼”，远处耸立的山峦，可以宽阔您的“胸襟”，宽敞平整的路面，可以顺畅您的“出行”。每年春上可以来此“踏青”，夏天可以来此“避暑”，秋季可以来此一赏“漫山红叶”，隆冬可以在此一睹层峦尽染的“北国风光”。


由于陆上交通的日新月异，如今要想来模式口，只需坐上地铁，再坐两站311路汽车，就可以到达模式口村的东口，您就可以观赏古村的风貌，幽静的山峦，重檐飞天的古寺庙，名扬中外的明代壁画和名副其实的“宦官艺术陈列馆”。如果您是驱车前来，可以走香山南路，过杏石口，走八大处，沿八大处南路、金顶山路，就可以直达模式口；也可走京门路，直达村西隘口。


历史是不断发展的，但作为历史的见证、人文的景观，这条古道却是其他道路所永远不能代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