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京西古道模式口》--军事重镇

行走客

冯宝树  周方彤


坐落在京门路109国道上的模式口隘口，现宽30多米，路面平坦、畅行无阻，驱车疾驰，痛快淋漓。但历史上的模式口隘口却路面窄，坡度大，崖壁高。隘口东西陡上陡下，形成一条狭长的夹道，北有福寿岭、蟠龙山；南有石景山、黑头山。地势险峻，形成一道天然屏障，大有“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”之势。它不仅是宣化、张家口及京西的“间道”①，也是军事上东取幽州、西守京燕的咽喉。

早在三国时期，曹魏的镇北将军刘靖，就在这里“拓边、守屯、据险”《三国志·魏书》。明代时模式口设千户所，由千户把守。五里坨设百户所，由百户把守。据吴昭著《明代的军兵》记述：百户所设百户1人，下设两个总旗，共有112人，总旗设总旗官1人下设五个小旗共51人，小旗设小旗官1人，共10人，故五里坨的驻兵量相当于现在一个连。五里坨不仅距麻峪、模式口、三家店各五里，又有小青山可安营扎寨，屯兵据守，故为模式口的前哨阵地。模式口设千户所，由千户镇守，一个千户所下设十个百户所，共有兵1120人，相当于今两个营的兵力，可见模式口在京师军事上的重要性。

清代时模式口也是军事重镇。在《光绪顺天府志·地理志》 中有（蓟）“西北三十五里磨石口镇（现模式口）千总驻焉。”当时模式口有围墙，沿街有东西中四个门洞儿，有兵丁站岗瞭望，入夜东西门洞儿关门落锁，车辆行人不得通行。从修围墙、设谯楼、有重兵日夜监守，可见清代模式口还是保护京城的军事重镇。

清代以前，与模式口有关的军事记载有二：

其一是：公元913年，即后梁乾化三年，晋王李存勗欲取幽州，派大将周德威率兵前往。《宋史·宋琪传》中记载，周德威“抵桑乾河，出安祖砦”。桑乾河就是今天的永定河，安祖砦又称安祖寨，也称东安祖或东安佐，即今日的衙门口。当时还没有卢沟桥，要渡过永定河就要选择河道较窄较浅处，故可以认为周德威率兵从山西出发，渡过永定河，走河滩、三家店、五里坨、模式口、衙门口向东攻取幽州城，于该年十一月底攻破幽州城，使幽州城为晋王李存勗所有。


其二是：公元917年，即后梁贞明三年三月，契丹国王耶律阿保机率大军南下。周德威率幽、并、镇、定、魏五州（相当于今天的山西东部、河北大部）兵力迎战于今居庸关以西新州以东地区，双方发生激战。周德威兵败，死伤三万余人，退守幽州。耶律阿保机率兵南下，将幽州城团团围住。周德威率兵据城以守，契丹屡攻不下。这时有人建议挖地道到城内，里应外合，可攻取幽州。耶律阿保机采取了这个方案，从幽州城四面开挖地道。但此事不久即被周德威识破，未能得逞。耶律阿保机一计不成，又生一计，下令在幽州城旁堆起土山，在土山上设置牛皮帐篷，内藏兵将，企图攻入城内。但是当牛皮帐篷将到城垣下时，周德威急中生智，将铜器熔化，用铜水把牛皮帐篷烫破，契丹兵士多被烫死。但耶律阿保机不顾伤亡惨重，仍强攻不止。


幽州被困的消息传到晋王李存勗耳中时，晋王大惊，令同族兄弟李存审为主将，义子李嗣源、大将闫宝为副将，率马步军七万星夜驰援幽州。兵到易州，也就是今天河北易县，李存审召开军事会议，因契丹多骑兵，如从南面向北攻取幽州，在开阔的平原地上，利于骑兵作战，则将被契丹兵所败，故决定以李嗣源为正先锋，李嗣源的干儿子李从珂为副先锋，率精兵三千，偃旗息鼓，沿永定河左岸前进，接近幽州。晋军到今河滩，与契丹巡逻兵相遇，李嗣源击散契丹军队，挥师东下，契丹军且战且退，到了磨石口（此情节是作者根据史书记载进行推论）。李嗣源、李从珂拼命死战，夺下磨石口，契丹巡逻军队一面阻止李嗣源前进，一面派人驰报耶律阿保机。耶律阿保机当即派一万余骑兵进行阻挡。当契丹骑兵到达模式口时，李嗣源已占领模式口。此时，李嗣源兵不满三千，且为疲惫之师，面对一万余契丹军兵，李嗣源的部下，面现惊慌之态。李嗣源知生死存亡在此一举，随即脱下甲胄赤膊上阵，手持大棍，在阵前厉声高喝：“契丹狗奴，为何侵我幽州，晋王大军在此，还不投降！”喊声未毕，挥棍冲入敌阵，李从珂与亲兵百余人，一举冲散契丹军队。当李嗣源率兵回来时，契丹兵再次聚集，冲向模式口。李嗣源再度冲向敌阵，到第三次冲向敌阵，见契丹兵散而复聚，是因有契丹大将指挥，这次李嗣源直取契丹大将，将其击于马下。契丹军一看主将阵亡，军中大乱。李从珂乘机率兵冲杀过来，契丹军败退。这时，李存审率大军到模式口。李嗣源见大军已到，精神大振。李存审知道契丹军不会善罢甘休，立即下令将附近的大树砍倒，用树干建成营寨，迫使契丹骑兵难以接近模式口，并在寨内及两旁山上埋伏下弓箭手，静候契丹的再次进攻。


不久大批契丹骑兵反扑而至，企图夺回模式口，李存审一声令下，万箭齐发，契丹人马死伤无数，将道路阻塞。李存审见契丹军队的前军受挫，后军动摇，不失时机地发起冲击，契丹军大败。李存审率兵，经过今衙门口东进。李存审令老弱军士，手持扫帚，排队扫地前进，一时尘土飞扬，遮天蔽日，后面的军队鼓噪而进。契丹军队以为来了大量敌军，军心动摇，李存审抓住这一战机，立刻发起进攻，契丹军大败。李存审催骑兵追杀，俘杀万余人，获车仗、马羊无数，一举解幽州之围。周德威自己以为，此次为契丹军所围必死无疑，没想到旧地重生，见到李存审时，泪流满面。


耶律阿保机见取胜无望，遂撤兵而去。


另一战例是在晚明之时，明崇祯17年( 1644)三月中旬，李自成从居庸关、昌平、清河一线攻打北京，将指挥机关设在阜成门外的定慧寺，在五里坨、模式口、衙门口设防。4月30日兵败，也是从定慧寺经五孔桥、半壁店、西黄村、模式口、五里坨而西退关中。李自成选择这条退兵路线，是看中模式口易守难攻，如清兵追赶，可在模式口隘口设少量兵力阻击，大部队便可安然撤离北京。


注：
①间道”：《燕山记游》一书记载：“出模式口至三家村（即三家店）浑河侧映，崖壁峭绝。”又云：“磨石口为卢保一带驮脚赴张家口间道。”文中“间道”即今模式口村西的隘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