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京西古道模式口》--模式口的煤窑

行走客

门学文


说到不同意别人的看法时，老北京有句俏皮的歇后语：门头沟的财主——摇（窑）头。它的来历在于门头沟地区煤窑众多，有钱人多是开煤窑的窑头。其实老北京不但门头沟地区有煤窑，房山有煤窑，模式口也有过煤窑，但知道此事的人恐怕不多。

石景山区的山与门头沟的山同属太行山支脉，山中出煤并不奇怪。在民国时期的北京老地图上，模式口村西赫然标着“西窑”的地名，而门头沟的105座土窑名称，图上则没有几个，可见此窑当时的规模之大。西窑是谁开的？何时所开？出的煤有什么特点？经调查，那是京城一个太监出资，由模式口村民仲桂芳所开。清末民初，模式口村民仲桂芳在村西山上自家地里发现矿苗，便邀请太监出资，仲当“作头”开出一座煤窑，村民称为“西窑”。

窑址在今村西隘口上旗杆座后边的建华厂内。窑为斜井，窑工背煤或用大筐往上拉煤。有煤块儿和煤末，煤质好，属于无烟煤，出煤量也大。地坪上煤堆得小山似的。当时煤价为一吨煤抵一袋面钱左右。因煤窑是“一本万利”的买卖，仲家因此发家，盖起了当时模式口村最好的三进式四合院。此窑出煤有二十年之久，除了雨季，窑上三班作业，昼夜产煤。后因窑中水大，排水费用太高才封了窑。那时排水用柳斗．一人一人排队往上倒坑淘，费时费力又费工。“西窑”是土窑，外表规模不大，地上只几间土墙石板房，后墙上写“宝祥煤窑”四字，但因煤质好，出煤量大，质优价廉，在京西一带很有名气。

仲桂芳，号月村，祖籍山东省，有文化，来北京后曾在门头沟的煤窑上当过账房先生，因此具备一定的煤窑开采知识。  

日本投降后，仲桂芳之子仲旭东与王玉兴、郭山、乔士林四人合作，在通往广宁村的“鞍口”下边开过一座窑，煤质好，也是因水大，二年多后封了窑。鞍口下的煤窑还有几座，其中一座为北辛安赵瑞麟所开，是半机械化采煤。后因经营上的缘故，停了窑。西窑东边原还有一座老窑，出过煤，历史更早。模式口村解放前还有“东窑”，在村西路北黄家的房后，平进式开采，出煤不多。还有“南窑”，也称“大井窑”或“大白墙窑”，竖井式开采，出无烟煤。现已盖房填平，址在一座八层楼下。模式口南里北坡也开过窑，用绞车吊煤出窑，出煤量也不小，红火了几年，但不知何故停了窑。据仲家后人讲，附近山上还开过不少窑洞，但没有出煤。


金受申所著《老北京的生活》记载，北京的煤层旧称“南槽北普”。南北山的煤都是十三层。南山即周口店、坨里一带，煤层立生，称“南槽”；北山指门头沟等地，煤层横生称为“北普”。模式口煤窑的煤是横着生成，一坯叫一“函”。一般说来，煤函比煤槽出煤多。模式口的煤窑从民国初年开窑采煤，前前后后有三四十年之久。那时候，京东八县商人来此拉煤，都是来时车上装着窑上需用的木材（窑上作为洞子支架，称为窑柱），回脚运送煤炭。骆驼运煤是用口袋，使骆驼趴下后左右一边一袋，一人拉几把骆驼迤逦而行。骆驼脖子下悬挂铁铃铛，行走在村中古道上，叮咚作响，悠扬悦耳。支窑筒的窑柱多为柳木，主要用来听声。如山体有动态征兆，窑柱就发出一种细微响声，有经验的窑工听声辨态，就可立即奔避。谈论旧时煤窑盛况，村中的老人至今还很自豪。


模式口村的煤窑平均深度在二十米以上，多为斜坡平进式开采。徐地沟窑解放后曾用作大队的炸药仓库。五十年代后期，村里的孩子往模式口窑里扔石头，好半天才听见沉闷的“扑通”声，可见窑井之深和水已淹了窑巷，由此可见，旧时确因窑中水大而开不下去了。


模式口村的煤质量好。当时附近做首饰的，打烊专用这里的煤，认为出烟少、火力强、升温快，别的地方的煤则坚决不用。可见，模式口山中的煤和它的特产磨刀石一样，也是一宝呢！模式口村出的煤有个特点，就是煤块儿都带有水渍的锈迹。村西建厂建楼时，西窑、大井窑被平毁，许多村民去洞子前捡拾遗下的煤，乔大妈家一家捡了几千斤之多！前几年京门公路扩隘口时，山体下二十来米处都是一函一函的无烟煤。村民赵某用背筐往家背，烧了二年多呢！该村旧时出的煤，大部分通过村里的煤栈卖到了京城里，一部分卖到了周围的村落。不但仲家靠采煤发家，当时村里大户李家、薛家、乔家以至马家的富庶都与他们参与采煤、运煤、贩煤有重大关系。村民李雅轩曾兼任北平市煤商行会的会长，还在城里开着“顺泰煤栈”。他曾用火车把门头沟的煤炭运到煤栈，还养着六、七把骆驼往京城盘脚运煤。模式口村当年的繁华景象，不但依赖这条运煤通道，而且也依赖于村里众多的煤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