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京西古道模式口》--磨石赞

行走客

栗加有


咱们中国人从打有了铁刃之日起，便开始磨刀鐾①剑了。《尚书·费誓②》上说：“锻乃戈矛，砺乃锋刃③。”《荀子，劝学》也说，“金就砺则利④。”到了汉唐，磨刀已被文人墨客升华到诗文之中，“磨刀霍霍向猪羊”，“十年磨一剑，霜刃未曾试”，便是明证。看来，刀是要磨的，否则，就不锋利。既要磨刀，就要有磨石，要磨快刀，就得有好磨石。

京西磨石口村的翠微山上，便产得好磨石。

磨石口村因石而名，磨石口人因石得利。磨石口最早称于何时，待考。村中明万历三十三年(1605)建造的田义墓，有碑文日：葬“于磨石口莹地之原。”算来，村名已有395年了。磨石产于何时，亦待考。但以因其窆石（实）而得其名之理推之，也最少有395年了。四百年春秋，磨石屡采不绝，村庄由小而大，人口由少而多，采石人也一代传下一代。

磨石口的磨石有两种，一色黄，一色黑。黄者，粘土砂岩，粒大浆粗，宜磨大型刀刃；黑者，油母页岩，粒小浆细，宜磨微型刀刃，为磨石上品。当年，山上有石塘多处，分东西两群。人们采石先要刨去山皮，掀去风化石，始见磨石。这一刨一掀，便是十几尺深，数千吨重。

采石人是辛苦的，冬季农闲时上山，雪把锤、錾⑤、锹、镐冻得冰凉，石坯上，结着薄冰，塘口风声，塘内凿石声交织在一起。中午，拾一把翠微柴，烧一壶龙泉水；两个窝头，一块咸菜，便是午餐。晚上夜幕降临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，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山。

磨石口的磨石遐可享名，迩能受誉，深得国人青睐。在遍地黄土，寸石罕见的华北平原，一块十几斤的磨刀石，可换回同等重量的大枣、玉米，甚至小麦。在坝上草原，一块磨石便是一张好羊皮啊！

清晨，天刚鱼肚白，村里的骡马、骆驼、大车已装满磨石，向四面八方驶去。后来，骡马、大车换成了汽车、火车，磨石的落脚地也越来越远。

磨石口的人，有了磨石，便有了衣食，有了笑声。磨石是村名，也是生计。

注：
①鐾(bei四声)剑：把剑在布或石上反复摩擦。
②费：(bi四声）费，地名，在今山东省费县西北。
③砺：(li)磨，或磨石，这里指磨。
④金就砺则利：金，铁刃；砺，磨石。
⑤錾（zan一声）：雕凿石头的工具，钢质。

京西古道-模式口-采石场

采石场图